歡號

《歡號》的黃金印記

楊美儀
2004年10月20日

一直以來，我未曾為「歡號」執筆撰文；直至今天，才首次記下她的點點滴滴……

今天是最後一趟在「歡號」上接待贊助機構公益金的委員和工作人員，也是我個人最後一次向他們講解「歡號」的歷史。

進行支票頒授儀式之後，來賓在九龍公眾碼頭登岸。「歡號」繼而回航，駛回深灣泊岸。午後艷陽斜照，閃爍的粼光帶點耀目。四周寂然無聲。我獨個兒坐在甲板上。

仍留在船上的乘風航青年會義工Sandra走過來，興緻勃勃的述說早上的活動，又說孩子玩得多麼高興。「你要多些上船呀！」她說。我微微報以一笑。

或者Sandra說得不錯。每次登上「歡號」，總是工作纏身。不過，今趟上船，於我尤為特別。大概是我最後一次與「歡號」乘風共航吧。我想珍惜餘下的光景，好好欣賞一下她的豐姿、與她共享一段靜處的時刻。

風呼呼的吹來，把微黃的蓬頂吹得臘臘作響，仿如舞臺上的帷幕，熱切期待揭幕的時刻，盡情展露耀眼光芒。

一隻飛鳥在空中翱翔，像要伴在我們身邊。但見夕陽斜照，波影粼光。

明哥悄悄的坐到我身邊。我說：「明哥，看看那隻鳥兒！是否經常有鳥兒與我們同航？」

明哥糾正一番：「才不是鳥兒！是一頭隼才對。」自然常識貧乏，令我好生尷尬。

我和明哥詳談了好一會兒，講講我離開乘風航以後的去向。我們都關心「歡 號」何去何從。我和明哥已很久未曾促膝詳談了，對上一次已經是八年之前，當時我們一起乘坐訓練船 The Lord Nelson，勇闖英倫海峽。

距離泊岸時間，尚餘二十分鐘。明哥讓我好好再坐一會。船隻緩緩破浪前進。我在甲板上信步而走，細味廣闊無邊的海景。我突然發現，船上的下桁、船桅、繫柱等，出現一個又一個同心圓，大概是起帆及泊岸時，經年累月留下的痕跡。

這些印記痕跡，勾起我一番回憶。某天，一名曾經割脈洩憤的學生對老師說，以後不會再自殘身體。這是她參加「歡號」的伙伴計劃以後的事。她明白到，相對那些有身體弱能的伙伴，自己實在幸福得多。

那位學生手上的疤痕，可能代表著段段唏噓往事。但遺留在「歡號」的印記，卻是令人引以為傲的痕跡。金黃色的年輪，映照著碧海青天。用指尖沿年輪一路摸索，靜心感受其中精彩繽紛的歷史、重溫二十七年來奮力向前的點滴時刻。每個年輪都仿佛記載著一張張笑臉、一段段笑聲；每個起伏，都洋溢著共同進退、互助互愛的團結精神。

我突然醒悟到，是時候讓「歡號」趁著黃金歲月，光榮引退。想到這裡，立時悶氣全消。

遺留在下桁、船桅、繫柱的印記，是「歡號」成長的年輪。

一陣陣兒童的嬉笑聲驟然傳入耳中，既遠且近 … 我見到孩子在「歡號」的船邊暢游、海鷗圍著「歡號」飛翔。大家都在破浪前進，向理想邁步。「加油啊！『歡號』！」孩子在呼喚。抑或是我心底的呼喚？